为什么自卑根植在中国女孩身上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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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什么自卑根植在中国女孩身上

南方周末 曾于里   

摘要：中国女孩的自卑情结之所以更为强烈，是因为她们不仅受困于社会等级秩序，还受困于男女等级秩序。

在电气焊这个被认为是高端装备制造业不可或缺的“男人的行当”中，女“焊花”刘宏却凭借巾帼不让须眉的倔强和拼劲，闯出了一片天地，可这样的女性毕竟少数。图为女“焊花”刘宏在工作中， （新华社/图）

中国女孩的自卑情结之所以更为强烈，是因为她们不仅受困于社会等级秩序，还受困于男女等级秩序。

比如女孩子漂亮、温柔、身材好，就能成为人生赢家；女孩平生最大的成功就是嫁得好……当一个女孩不自觉认同了这样的标准，她就轻易因为别人更漂亮、更讨男性喜欢而陷入自卑。

“知道”（微信号：nz_zhidao）跟你谈谈为什么自卑根植在中国女孩身上。

何为自卑？简言之，因自以为比不上别人而产生的一种不能自助和软弱的情感。很显然，自卑是建立在比较基础之上的。

说到自卑，很多人首先想到的是奥地利心理学家阿德勒的《自卑与超越》。阿德勒以为，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是自卑的，自卑情感的产生主要来源于三个方面：身体缺陷、娇纵和忽略。显然，作为个体心理学的先驱，阿德勒的研究更适合于个案分析。当自卑成为一种群体情结时，个体心理学的研究方法难免捉襟见肘。

因此，面对“自卑为何深深根植中国女孩心中”这个议题，我们必须转换惯常的研究思路，也即，不应简单地将自卑作为一种个体的心理现象，而是将其视为一种社会心理或者一种集体的无意识，甚至说国民性，于是，这就要求我们从社会和历史的角度思考这一问题。

诚如前文所说，自卑是建立在比较基础之上。没有比较，就没有差异，也就没有优劣、高低、美丑之分，但比较并不必然产生自卑。只有当人们在比较基础之上，在优劣高低美丑之间划分等级，并依据等级进行差别对待，那些在等级秩序中处于弱势地位的人，便有可能产生自卑。

颇为不幸的是，中国从来就是一个讲究等级秩序的国度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，封建的专制统治依托于严格的等级秩序，形成了一个超稳定结构。每个人都根据与权力的关系处于特定的阶层之中，对上就是顺从和逢迎，对下就是发威和教训。因此，中国历史缺乏平等观念，人与人之间因身份地位不同，掌握的权力、拥有的话语权、享受的权利也是不一样的。官员就得顺从皇帝，小官就得顺从大官，百姓就得顺从官员，千百年来，这成为一种自然而然的现象。

不必讳言，这种等级秩序的封建糟粕，在二十一世纪的今天，仍然在多数中国人那里根深蒂固。并且，人们不仅仅依照权力的大小划分等级，任何在这个时代具有分量的东西，都成为划分等级的标准。权力、金钱、关系、户籍……拥有的人高人一等，而等级越高，特权也越多。相应地，等级低的人便会被损害、被歧视。

在这样的等级秩序中，每个人都轻易被自卑所裹挟。无权无势的在有权有势的人面前感到自卑，百万富翁在千万富翁面前自卑，农村的孩子在城里的面前自卑……因此，自卑感不仅是深深根治于中国女孩心中，而是深深根植于绝大部分中国人心中。

群体性的自卑，与社会秩序息息相关。只有在一个公平正义的社会里，“任何人只要尽职和能干，就能得到荣誉；穷人和富人都是平等的，学者一点也不比最贫寒的工匠身份高；随便干哪一行都不用觉得丢人，拥有财富和房产的人，一点也不比最穷的公民拥有更多的政治权利”（[美]亚当斯），这种蔓延全民的自卑感才会减弱甚至消失。

而中国女孩的自卑情结之所以更为强烈，是因为她们不仅受困于社会等级秩序，还受困于男女等级秩序。古人对女性“三从四德”的道德要求，确定了女性对男性的依附关系，虽然随着时代进步，这种观念遭到越来越多人的唾弃，然而“女不如男”等观念仍旧在职场等方方面面有着深刻体现。

更值得警惕的是，男权思想“城头变幻大王旗”，常常以更隐蔽的方式对女性提出规定和要求，并且以这些规定为指标重塑女性的评价系统。那些符合规定的女性被大肆宣扬、夸张赞美（新型的“牌坊”），那些游离于指标外的女性被严重污名化。

比如女孩子漂亮、温柔、身材好，就能成为人生赢家；比如女孩子年纪到了该找对象就要找对象，否则就是剩女，而剩女又多么多么可怕；比如女孩平生最大的成功就是嫁得好……当一个女孩不自觉认同了这样的标准，她就轻易因为别人更漂亮、更苗条、更讨男性喜欢而陷入自卑。

说到底，一个人的自卑，可能是一个人的问题，但群体性的自卑，很可能是这个社会哪里出了问题。